一夜白


白髮開始漸漸藏不住了,原先僅是一兩根的愕然,而今卻成了悠長潛伏著的恐慌。已經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發覺自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熬夜了,那該是個極度緩慢滲入骨髓的過程,像某些惡性腫瘤般發現時往往已是末期而藥石罔效。

下午喝咖啡開始會擔心是否影響晚上睡眠。今天應了邀請黃昏時多攝取了一些咖啡因,所以晚餐後又轉回實驗室繼續稍早時趕得不夠多的進度,算是近來少見在實驗室待超過晚餐時間的。以往很自然地就可以一直窩著且樂此不疲,現在卻因為環境因素而不再如此;是的,我仍深信這是因為環境與周遭人們的影響。不過,若我想替自己衝鋒的話又會如何呢?此時也沒什麼擋著的玩意兒了不是?

曾誤以為自己是帶著祝福而有滿滿的奧援,但發現伸手卻什麼也抓不著,寂寞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呀!無怪乎現代人們不分東西平台媒介喜歡的總是那類作品,卻又自詡有深度而築起高牆非請勿入,似乎有些惡性循環,但反正是人嘛!我闔上書,把書放下。

樹懶的圖片取自 Wiki,只是近來寫照罷了,抓抓。

計數


訪問學者回去了,這幾天雖然被英文轟炸但也難得地沉浸在學術氛圍裡(在學術單位內有如此感慨也是頗諷刺的),翻著文獻討論僅得以管窺的謎樣生物,在便利商店外頭聊的是全球化的影響與都市叢林內偶遇的行為生態小實驗,雖然在餐廳裡一堆東西不能點但我們不再僅專注著食物而開始有些對周遭人事物的觀察。這樣的生活不好嗎?可惜短期內難以再現了。

從小就聽著當下的知識份子呼喊著要革新求變,隨著狂風在耳邊呼嘯,人的臉孔不停地變換,呼得卻總不脫那幾句口號,所以這些年來臺灣變了嗎?似乎有,但那僅是因為沒有任何事物是恆久不變的,我們仍以帶著偏見的視角窺看世界,然後用扭曲的自私強加在四周企盼大環境隨著我們的需求與慾望而修整;當這些東西(怨念?)層層疊疊團聚起來,於是成就了我們臺灣。發現一切不盡如人意,我們仍習於指責他人,從未想過自己是造就一切的一份子。是的、是的,這就是我們。

老闆之一又再次開啟充耳不聞模式,只得繼續挖開另一組樣本,繼續那漫長地勞心勞力過程,反正,也沒太多生命可以燒了不是嗎?

圖片取自 Wiki,腹毛動物門(Gastrotricha)是最近在煩惱的主題。是說,有這種東西可以煩惱的感覺還不壞。

野蠻暴行

學校不知道在想啥,竟然花錢幫樹理光頭!原本蓊鬱茂盛的枝枒,經過一整天讓人崩潰的電鋸聲後,餘下一片光禿殘枝,看到逃竄的松鼠被嚇得無處可躲只得藏在建築物內的盆栽裡,那些早接到警訊不知飛往何處的鳥兒們又如何了呢?現代人為了貼近自然不都還花大錢買柴油休旅車上山輾平一切只為了看油桐花或櫻花?怎麼學校或城市裡就稍堪慰藉的自然卻又如此輕易地被抹煞。

整棵樹除了主幹其餘全被毛手毛腳地砍除,這真的好看嗎?如果只是怕殘枝掉下來砸壞師長們的愛車,應該也還有其他比較細緻的作法吧?雖然因為樹種關係底下常常滿是落葉落果,但這也是當初植樹校方的選擇不是?為什麼做決定的總是那些整天待在冷氣房開會的腦包?

原本想放上照片,但回頭想想,這種行道樹被亂鋸一通或過陣子剷掉重種的景觀在臺灣隨處可見,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其實很少聽到什麼反彈。所以還是罷了,何必在自己的地盤擺上那些擾人思緒的照片;只是我對這塊地又失去了一點信心,如此而已。

Yesterday


這幾天,一直迴盪在耳畔的是 The Beatles 的『Yesterday』,總還忍不住跟著哼,一遍又一遍。我並不算是特別喜歡批頭四(多奧妙的翻譯),但經典之所以為經典,在某些特定的場合時機心情下,旋律就這麼著不經意地流洩出來,待覺察時早已深深銘刻在腦海。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聚會結束了,有點悵然的原因多半不是因為現場沒酒精飲品,甚且可預見大概不必一個月就會有下一攤;所以,這若有所思的牽掛又是為何?似乎有些事還沒做,有那麼點情感仍未抒解。久違的捷運上形形色色的人們、花上一張小朋友大吃一頓,卻沒在心底留下太多印象,我好像回家了又好像沒回去。

另起爐灶繼續冗長的實驗流程,貴賓的來訪激起了一絲火光,卻也僅此而已。缺少的鬥志與熱情該如何取回?或者只能鬱鬱呼喊著昨日種種?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即將又有一隻雛鷹離巢,還掛在窩裡的總免不了望著窗外若有所思。不過,還努力不夠吧?還努力不夠。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主圖取自 Wiki

以尖爪利牙開路


雖然實驗室開始整修而殘破不堪甚至無水可用,各藥品藏在堆積如山人得側身而過的紙箱內,每個步驟需要的儀器分散各處只因從未有前人符合我的操作習慣,無人帶領只得獨自摸索試誤每個步驟,實驗失敗一整天心血全沒了也只能期待明天會更好⋯⋯;但總之,我確實在緩緩進展著。

「當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時,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你。」某本我未曾觸及的正面能量書籍這麼說著。那,當感覺周遭都聯合起來欺負、妨礙你時,又代表什麼呢?表示我其實不怎麼想做這件事?我只能回答去你的,拎鄒罵才沒那麼簡單被打倒!

是的,我近來有些情緒低落,因著這樣那樣的緣故,但我依舊明瞭自己所為何物。當年那個在職場上默默吞下委屈的我已不復存在,況且當時也進行了甜蜜復仇,縱然是傷人一百、自損九十,但至少標示著本人不是吃素的。

『日出時讓悲傷終結』(Tous les Matins du Monde),我沒看過這部電影但中學時買了薩瓦爾(Jordi Savall)的專輯。在那個易感暨情懷總是詩的年紀,我學會了這句話字面上的意義,不讓悲傷隔夜是一路至今最大的武器,反正再慘,也不過如此而已。

專輯封面取自 amazon

師徒之爭


教授與研究生,看似拮抗的兩端,其實也是可以有共同目標的,奈何看到的通常是前者。

在網路上風氣習於不問青紅皂白先打上位者的情況下,常常可以看到一面倒對教授的撻伐,個人通常不樂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畢竟遇過一些不同的例子,但必須承認兩相衝突時吃虧的往往是學生居多。

不過,不懂得替別人想的人越來越多了,教授或研究生都一樣。這幾天發生一些事,讓我對當前兩位老闆的評價徹底地打了折扣。一位言而無信已成慣犯;另一位在徒生大審之日前佐以無關重任,被質問後竟兩手一攤:「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呢?」我想我這輩子不會忘記那個眼神,當一個人失去責任感、倫常、工作熱誠後,原來是如此醜陋,與自身從前批判最力的對象相差無幾。

想起以前某任老闆問過我的:「你覺得一個老師能否指導學生做他不懂的東西呢?」答案是可以。但問題是,當這學生投入後遭遇困難時,這個老師能給予怎樣程度的支持?或者只是袖手旁觀把難題踢給別人罷了。

我再也不要對你們有所期待了,真傻。

圖片取自 Taipei Times,不曉得該放什麼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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